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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0月08日 14:45:41

  这里是鲁南战役时期,国民党整编第26师中将师长马励武的住处,位于今天的枣庄师范学校一个安静的角落。

    鲁南战役第一阶段,困守峄县城里的这位蒋介石心腹爱将,虽然费尽心力,他的整编第二十六师,和配合他作战的第一快速纵队,也没能摆脱全军覆没的命运。

    这是当年国民党军队在枣庄地区的驻防形势图,峄县时为苏北、鲁南地区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之一,整编26师和快纵在峄东被陈粟大军围歼时,它南面的台儿庄还驻防有冯志安的33集团军,北面的枣庄驻防有周毓英的整编51师,西面的临城驻防有蒋当翊的97军。与他的距离都不超过50公里。令他伤心的是,虽然多次求救,周围不愿的其他几路国民党军队,竟然没有一个伸出援手,任凭自己孤军奋战,直至最后覆灭。

    刘林森81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排长 原舟嵊要塞司令部副参谋长):你是一个师长,我是一个师长,那我这个师被八路军包围了,吃掉了。你要是积极来增援,他知道我们共产党的战术,围城打援,那就是说,包围我不是目的,你来增援消灭你是目的,懂这个道理吧,军事上,更主要的说呢,蒋介石的军官,他知道有兵就有权,我来增援你,我消灭掉了,我活着,但是我的兵被消灭了,我没有兵了,我当光杆司令了,所以,他就不积极去增援,这是一个问题,第二个问题,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,非主力部队的矛盾是不可克服的。

    杜广仁80岁(时为鲁南十师战士 原舟嵊守备六师副师长):要分析当时冯治安的部队,周毓英的部队,不会积极的来援助他,因为他自身难保,因为他还要守枣庄,33集团军,他要保卫徐州,他不可能拼老命来援助26师,26师是蒋介石的嫡系,他跟他互相有矛盾。国民党嫡系部队和杂牌部队矛盾很深的,待遇不一样,26师的待遇比他们部队也是不一样的,薪水也高,装备也比那些部队优啊,这也是国民党打败仗的一个重要的原因,就是不能有嫡系和杂牌之分,派系分歧,所以就不能积极地援助他。

    峄东战场上,陈毅、粟裕指挥的部队正忙着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,押送俘虏,而此时,几乎已是光杆司令的马励武连退出战场的权利也失去了。1947年1月5日,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发来命令,让他整饬残部,固守峄县。峄东战役结束后,陈毅、粟裕本来打算把下一个打击目标定在台儿庄方向的33集团军,可是不属老蒋嫡系的冯治安看出情形不妙,急忙把自己的部队撤到了运河以南,转入防御。这样一来,独守峄县、时运不济的马励武又一次成了陈、粟二人的打击对象。

    当时,驻守峄县的国民党军除了马励武残部外,还有51师的一个旅和52师的一个团及地方保安部队共约万人。这么一支七拼八凑的队伍面对士气正旺的陈、粟大军,马励武很清楚,自己已经朝不保夕。虽然极不情愿,他还是在固守峄县城的部署上下了一番功夫的,为了给自己壮胆,把从漏汁湖仓惶逃进城的那七辆坦克全都赶上了城墙。

    峄城老人:这是南城门,当时46年腊月,城门楼还很完整,国民党防备,26师有坦克车,美式坦克的,小的,20吨的,就开上去了。

    张学安84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副班长 原普陀守备区副司令员):先围起来,先围了估计7、8天,主要是一个城,还有一个护城河,我那时候当班长了,我们那个连主要负责打突击,我先送爆破,就是炸药,也没炮,人就当炮用的,把炸药送上去,靠上去,炸他的楼台。

    在巨大胜利鼓舞下的陈、粟部队,短时间内就肃清了城外守敌,到1月9日,小小的峄县城已被数万大军团团围住,马励武已成了瓮中之鳖。

    韩振举90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副教导员 原舟嵊要塞政治部副主任):一营是攻南门的,本来也是快的,一个排爬到梯子上,就和那个梨膏串一样,叫我们自己一门炮,他想打城墙的炮楼,他打偏了,打到梯子上了,把梯子打断了,一个排人下去了,炸下来就赶快给团长打电话。团长说,你们不要弄梯子了,赶快到南门来,南门一营已经打开了。

    张学安84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副班长 原普陀守备区副司令员):晚上12点的时候,北门敌人坦克带着部队来反击了。那时候打坦克就有点经验了,指导员说,张学安,你去带一个兵把坦克打掉,那时候我就挎一篮子手榴弹,把手榴弹一下子填他炮塔里头了。爆炸连人一伤了,坦克也开不动了,堵那里边了,步兵一看坦克开不动了,又跑回去了。

    由于受到峄东战役的强烈打击,马励武的守城部队军心动摇、士气低落,加之建制混乱、指挥困难,因此,战斗一开始便呈现出一边倒之势,从1月10日晚发起总攻,到11日凌晨1时战斗即告结束。

    王保臣83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排长 原舟山要塞司令员):国民党的部队攻城,只要你把城门打开了或者突破口打开了,这个战斗基本上就差不多了,他就没办法了 。

    康明才86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副营长 原浙江省军区司令员):仅仅用了一夜时间,马励武在峄县也有一万多人,由于八师九师组织的好,配合的好,一夜的时间,把他消灭了。歼灭敌人一万多人,跑出去的十辆坦克也被追回来了。

    赵宝成80岁(时为国民党第一快速纵队士兵 原济南军区坦克八师修理科长):够急慌的 咱就躲到城墙底下,咱管你这个干什么,你没有命令来,电台都关死的,咱就看着车子就行了,叫我们走我们就跟着走,不走咱就等着。我天亮的时候解放的。我在那里头坐着,呦,都解放了,出来出来。

    攻克峄县,是鲁南战役第二阶段,它扩大了第一阶段的胜利,攻克了坚固设防的城镇,取得了城市攻坚战的经验,为而后进行的,攻打枣庄和夺取鲁南战役的全面胜利,起到了重要作用。

    刘林森81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排长 原舟嵊要塞司令部副参谋长):我们打峄县最大的意义,鲁南战场,两个部队消灭对蒋介石本身高级军官,树立一个信心,我们共产党能把26师、快速纵队消灭掉了,剩下的都是时间问题了,今天不是你张军长,明天就是你李军长,早晚我们要将你吃掉,因为什么呢,五大主力王牌,26师,我们两个快速纵队,一开战,叫人吃掉一个,你要当总统,你要当国民党,你有什么想法。

    谷红92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八师组织科长 原南京军区政治部副主任):那个时候,把26师一消灭,华中和山东就连成一大片了。过去总是人家占主导,交通道都是人家的,他们一搞,我们大片的领土,滨海、鲁中、鲁南、华中,我们都通起来了。通起来和分割的不一样的,这个形势当然是大好的了。马励武是国民党的美式装备最强的部队,叫我们八路军新四军全歼了,对他的士气影响很大,对我们的士气提高也很大,对老百姓的鼓舞也很大。

    伴随着峄县城的攻克,也宣告了国民党整编26师中将师长马励武军事生涯的彻底失败,在前后不到十天的时间里,他就输光了他的几万将士,第一快速纵队全部的美式装备。

    王保臣83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排长 原舟山要塞司令员):峄县解放了以后,很多的俘虏,那么多的人,我们撵着这些俘虏向东走,也不知道哪个是军官,哪个是当兵的,都穿的便衣。白天把他俘虏了,看着他们往东走,国民党的兵在队列里边不服气,他还讲,他还说你们八路军不讲战术,要摆开打,你们打不过。我说你打过打不过,反正你现在是俘虏,不管打过打不过,你现在就被我们俘虏了。你就得服,你不服也不行。

    在俘虏队伍里,整编26师师长马励武中将身穿普通士兵的服装混在其中,他本有趁乱逃脱的打算,但想到不仅打了败仗还丢了国军精锐,委员长那里是一定回不去的,用他后来自己的话说,“我就在这样矛盾心理中被解放了”。

    康明才86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副营长 原浙江省军区司令员):峄县战斗呢,就把马励武抓到了,把马励武向临沂方向送,马励武看到了呢,那么多的老百姓给军队送粮送吃送喝,他就很奇怪,我们说,这是我们的人民,而且呢,我们战争啊,就靠人民的支持。这老百姓都自愿给我们的。自愿慰问部队的。自愿支援前线的。他看完之后呢,他就讲,我们国名党,兵是抓来的,征的不够就抓,抓来了呢,还跑。你们反而老百姓自动给你们送粮,自动给你们送吃送喝。他一看,他这样说,中国的前途归你们了,你们是胜利者了。

    这其实是马励武将军早就应该明白的一个最简单的道理,战争的胜利最终一定是民心的胜利。据统计,仅鲁南战役过程中,就有60万民工支援前线,军民比例是1:3。

    王保臣83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排长 原舟山要塞司令员):每一次打仗就是靠民工,运伤员、运粮食、运弹药、支前啊,包括吃的,就靠群众。陈毅讲过一句话,淮海战役之所以胜利,就是鲁南老百姓用小推车推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我们的胜利是山东人民用小车退出来的”这句话,可以说是陈毅最经典的名言,他告诉我们,人民群众的支持才是战争胜利的根本保证。失去了人民的支持,再强大的军队也会失败,这恐怕是蒋介石和他的许多将领当时没有明白的道理。

    赵宝成80岁(时为国民党第一快速纵队士兵 原济南军区坦克八师修理科长):我插一句话,我打淮海战役,负了伤以后,把握送到临沂。四个老百姓抬着我。他吃什么呢,他吃窝窝头,黑的,高粱的,很硬。口袋里掏把盐,放在小罐子里头,弄点水,用高粱杆搅拌,他给我是麦子煎饼,用小罐子包的热糊糊的,他叫我喝那个,我就掉眼泪了,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赵宝成老人就是在峄县解放后解放自己的,他和万剑锋一起,开着第一快速纵队从漏汁湖逃到驿县的那7辆坦克,参加到了人民解放军的行列,并成为了华东野战军第一支装甲特种部队光荣的元勋。

    赵之一87岁(原华东野战军特种纵队副大队长):炮兵队派我带着二十几个人去,打了胜仗,去接收坦克,我是炮兵连的指导员,带了二十几个人去接收坦克,因为没有技术,七搞八搞的只搞回来六辆,二十四辆只搞回来六辆。成立了特纵中队。

    这肯定是蒋介石万万没有想到的,他苦心经营和引以为骄傲的快速纵队,从装备到人员,会在短短的时间内,不仅成为对手打击自己的坚甲利器,同时也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最初的现代化建设发展,奠定了基础。

    赵宝成80岁(时为国民党第一快速纵队士兵 原济南军区坦克八师修理科长):不是讲嘛,蒋介石这个人,很公平,他拿了美国人的东西呢,他还送来,他有什么,他给我们什么。我讲他有风格吧,对不对。训练的,训练好了送的。

    黄义兰71岁(万剑锋妻子):他是(印缅)远征军的最后一个坦克兵见证人,他的团长就是蒋纬国,他是(远征军)坦克一营驾驶员,他回国以后,三个月,就被共产党给俘虏过来了,他当时是个坦克兵。

    赵之一87岁(原华东野战军特种纵队副大队长):大部分都被我们教育,回到我们坦克队了。打仗的时候从国民党那里俘虏过来的驾驶员,我们自己的驾驶员没有培养出来。

    这应该说也是战争史上的一个传奇,就像赵宝成、万剑锋老人一样,绝大部分国民党俘虏兵,甚至连军服还没有换掉,就成为了解放军战士,并且在以后的战斗中战功卓著、英雄辈出。

    康明才86岁(时任山东野战军副营长 原浙江省军区司令员):我们团好几个团长都是国民党的。营长、连长有的是。经过俘虏过来之后,经过诉苦,经过阶级教育,经过战争性质的教育,说明蒋介石的反动政策,他们都觉悟了,当时就参加战斗了,掉过枪头就参加战斗,打国民党。

    夏天太89岁(时为山东野战军军长 原南京军区副参谋长):俘虏来以后,新兵营训练,教育以后,大家都是老百姓出身的,都是抓去的。过去赶集(国民党)把集围起来,年轻的都带走了,不干不行,都是基本群众。忆苦思甜,我们都是穷出身,受地主国民党压迫,觉悟很快提高了,因为他部了解嘛,参加部队了。

    最后,我们有必要再交代一下马励武中将的归宿, 1947年春节这天,陈毅以中共华东解放区最高指挥官的身份,在山东首府临沂举办新年联欢会,其中就邀请了马励武参加。这样看来,马励武确实实现了他不久前的愿望,要在临沂过新年,只不过身份有点尴尬,因为此时他是国民党被俘人员的代表。